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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彼時年少不知事,牽著師父的袖子,就天不怕地不怕 

  後來鮮衣怒馬少年意氣,不懂她可有可無的陪伴有何意義 

  然而江湖如潮,終於攜手同去,策馬獨歸 

  恍然想起那一年她在窗前仰頭任雪花落滿眉目 

  等著他抬袖去拂 

  所謂的江湖路 

  不過是她撐著傘走向年幼的他 

  道一句:初心莫負

 

正文:

  濛濛細雪的冬日,她一身素縞撐著紅傘走在鎮上;而他,在廣場前被一群男女團團包圍,小小的身軀緊縮著兩手護住頭部,身上挨著不知從哪來的棍棒小石頭,耳邊繞著人們惡毒的咒罵。

  雜種……妖孽……」右邊的老嫗扯破喉嚨的怒罵,鬆弛的老臉比麻花捲還扭曲

  快,打死他!」左邊的大叔抓著木棒如魑魅般狂亂

  遠遠就聽見大街上的喧鬧聲,當女子從人群的隙縫中撇見那脆弱但倔強的身影時眼角微跳,眼底閃過一瞬驚訝。

  所有人的動作與聲音在瞬間僵住。

  當背部不再承接棍棒的重擊,耳邊的謾罵也沉寂時,少年僵硬的、緩緩的抬頭,滿眼迷茫。

  「我們回家吧!」女子彎下身向少年伸手,露出一個極溫暖的笑容

  「我……」少年話未盡就突然向左傾倒,已然痛暈

  所幸女子及時將少年拉進懷裡,她攔腰抱起少年,重量之輕讓她緊緊皺眉,殺意瞬間四射。

  「看在你們愚蠢無知的份上且饒你們一回,在雪地裡多晾幾個時辰吧!」

 

  少年是在一個純然陌生的地方清醒。抬眼望去,入目盡是裝點古樸、茶色的木,遺世而獨立。

  他正躺在散著幽香的木榻上,身上蓋著作夢也難以想像的軟被,枕邊放了幾件褶疊整齊的衣物,淺色的布料隱隱散著日曬過的衣香。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少年抱著腦袋縮到床榻的一角,他還記得自己正在挨打,在那之後的事卻甚麼也記不得了,看看自己滿身的紗布,也許是被人救了。

  這時女子從屋外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盆新打的井水。

  她坐到床沿,輕輕捧起自己的小臉,用嶄新的巾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清洗。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巾帕上水珠沁涼而濕潤,拂過臉頰像紛紛落下的眼淚。再睜開眼,看到的是女子黑若深潭的眼瞳,眼神淡如煙波,裡面映著熟悉又陌生的剪影。

  「你的眼睛……真漂亮……」過了許久,她輕巧的笑:「願意做我的徒弟嗎?」

  然後從此他有了一個霸氣好聽的名字-龍圖,有了一個溫柔細心的師傅。琴棋書畫,醫毒武學,天文地理,奇門遁甲,只要他想學,她就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 ※※※ ※※※ ※※※ ※※※

  「龍圖!龍圖!瞧我帶了甚麼回來?」撐紅傘的女子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腦袋瓜在他眼前左搖右晃很是興奮。

  相處一段時間龍圖才發現原來看起來溫柔恬靜的師傅其實也充滿孩子氣。

  「是甚麼?」龍圖在空中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後從容收劍,如果不配合點,師傅會整天嘟著嘴,屆時就更麻煩。

  「是糖葫蘆喔!給你一支!」女子伸出藏在背後抓著兩三串糖葫蘆的手,半透明的鮮紅糖衣看起來很可口。

  「我又不是小孩子,早不吃糖葫蘆了。」嘆口氣,對老把他當小孩子看待的師傅感到無奈

  「誰說只有小孩子才吃糖葫蘆?你才幾歲?充甚麼大人!」說完女子把糖葫蘆塞到龍圖嘴裡。

※※※ ※※※ ※※※ ※※※ ※※※

  又一年冬日,夜深人靜,龍圖剛結束夜間課讀,窗外正在飄雪,耳邊繞著《山之高》,想來是師傅在外邊撫琴。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遠道,

  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

  琤琤琴聲幽怨淒惘,哀痛間夾著去不淨的傾慕和甜蜜。

  他曾在閣樓上看過一幅卷軸,在充滿灰塵雜物堆中唯有那卷軸被特意收在高處,纖塵不染。將卷軸緩緩展開,那是一幅略略泛黃的畫,畫中有一少女倚樹而眠,眉心上落了花瓣,薰風輕拂百草搖曳,畫面溫馨而幸福,畫上沒有落款,但左下角卻書了一行極小的:天意憐幽草。

  幽草。那是師傅的閨名。

 

  看起來灑脫、遊戲人間的師傅常常一個人神情落寞地向遠方凝視,或是趴在桌上勾著笑靜靜的看著他。

  但他覺得師傅在看的並不是他。

  不知怎地,心口突然有些酸澀與煩躁。搖搖頭,抓起狐裘就出門找師傅去了。

  武功再高強也捱不過整夜整夜地吹雪。

※※※ ※※※ ※※※ ※※※ ※※※

  萬物初始的春日,幽草坐在門外的長凳上,龍圖正在樹下舞劍,一招一式穩重而自信。

  時光飛逝,她和他在這裡已然十年。

  不知道可不可以再要一個十年?』幽草有些苦澀的想

  「師傅,看招!」龍圖突然發難,身形一轉長劍直指幽草。

  抄起一旁的紅傘略略偏頭,劍尖恰抵在牆上,一股勁風撩起幽草耳邊的幾縷烏絲。

  「膽子真肥,居然敢偷襲師傅!」幽草雙眼微瞇,持傘的手不含糊地直取對方要害。

  兩人你來我往間拆了不下數十招,紅傘、長劍幾度交鋒。

  倏地,幽草「啊!」的輕呼,紅傘脫手而出在空中翻轉數圈,宛如一朵盛開的煙花。

  紅傘「啪」的橫躺於地,幽草素白的衣裙在風中飛揚,輕盈靈敏的身影也順勢落於一丈之外

  幽草有些懊惱的拾起紅傘「輸了……」轉身回房,再出來時手裡提著一柄劍。

  「給你。」賭氣的將劍塞到龍圖懷裡

  「什……」龍圖手忙腳亂地接過長劍

  將劍從裝飾樸素的鞘中抽出,修長的劍身流動點點青色寒光。

  「據說是用千年寒鐵鑄造而成,應該比你現在那把秤手」

  「師傅!」龍圖大眼圓瞠。

  「願賭服輸,是我答應你只要哪天你勝了就讓你下山……」幽草頓了頓抬眼望向遠處「反正我也沒甚麼能再教你的了」

  『到底留不住……』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但一時間龍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哪個意思

※※※ ※※※ ※※※ ※※※ ※※※

  龍圖不知道出師的選擇對不對,但下山是必須的,畢竟好男兒志在四方,或許待他名揚天下時,他就能釐清心中的真實想法。

  塞外、邊關、京城、江南,他踏遍了整個中原。

  他曾在京城一舉探花、謀過一官半職,但官場險惡皇帝昏庸,他不屑對那些無能的高官哈腰諂媚,脫下官服瀟灑走人。

  他也曾在蠻夷壓境時,領著義軍在沙場上浴血殺敵,鮮衣怒馬的塞外生活讓他暢快淋漓。

  多年後,他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英雄大俠,他的人生幾度起伏,但不論歷經多少風風雨雨,他的心總是空一塊。這麼多年來他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像極了無根的浮萍、隨風的蓬蒿,不是刻意追求甚麼,而是天涯海角,哪裡都不是他的歸處。

  或許,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歸處便只有山裡的那座世外小居。

  但他一直沒有勇氣回去。

  

  一年冬日,暫居的別院裡梅花盡開,點點紅梅在風雪中飛舞煞是美麗。龍圖忽然想起從前那幅被珍藏於閣樓的畫軸,想起冬夜中甩開紅傘仰頭承雪的倩影,想起臨走前他聽見那微弱的「記得回家」,心,不可抑制的痛了。

  他抓起寒劍面色蒼白的衝出房門,拉了愛駒不要命的向前狂奔。

  他想他一定是傻了才會一心想著名揚天下、瘋了才會這麼多年不回去。

  他喘著粗氣,一步拖著一步地爬上山,小居外的景色依舊,越是接近小居他的心就懸的越高,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手在隱隱顫抖。

  推門而入,屋內擺設如常卻堆著厚厚的塵埃,高懸的心沉到谷底。

  終是遲了……

  龍圖緩緩跪下,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要的不過是聽她道一句「我們回家!」

  『師傅,你在等誰?』

  他回家了,可說著等他回家的她在哪裡?

  『我誰也沒等,誰也不會來。』 

<THE END> 


  作者碎念:

  真的不是甚麼寫小說的料,短短一篇拖了快兩個月,貌似正文跟文案沒關係 OTZ

  靈感是從歌曲《眉間雪來的。(文案則是眉間雪劇情版)

  第一次聽是 HITA 的版本,接著是 小愛的媽,一直到上個月才把劇情版挖出來聽。順序好像有點顛倒 (笑~)

  三個版本中我比較喜歡小愛的媽唱的,感覺她的情感比較強烈,不過 HITA 的聲音感覺比較接近原始文案裡女師父的心情,不過這種事一向是見仁見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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